小河,是滴水从悬崖石隙间的汇聚;长江,是细流从山润草原上的汇集;大海,是长江浩荡奔流、永不止步的灌注......爱在排队向我涌来,时刻包围着我,温暖着我。
“砰”,我迷迷糊糊地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,轻轻地,敲醒沉睡中的“哦,还没醒,再睡会儿吧。”低低的,是奶奶的呢喃。我努力地撑起身来,一看表:五点半了。奶奶这回果然守约了,可为什么总是那么轻?
“婷,快,快吃早饭吧!”刚下楼,就撞见奶奶的一脸微笑,令我如沐朝阳。奶奶的鼻尖上渗出几粒汗珠,碗里是为我晾凉的粥。
我鼻子有些发酸,本来说好了的,奶奶早上起来打桑叶,我自己煮早饭,可现在......
“还愣在那里干吗?哪里不舒服?”奶奶边说边端着碗走过来。她放下碗,伸出手想摸摸我的额头,我本能地一偏。手缩了回去,奶奶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,又捋起袖子,重新摸我的额头。我瞥了一眼,那是手吗? 苍老得好像老松树皮,一节一节,布满老茧。但奇怪,这双手竟没有使我的额头感到粗糙的摩擦,反而令我感到一丝温暖,这是怎么了?奶奶拿开手,我摸了摸额头:“怎么了?”我卷起袖子。她慌张地抬起手,又放下手,不知所措起来。
“没事,奶奶,您去打桑叶吧!” 我边说边笑着推搡她。“真的?没有不舒服?”奶奶转过身,又不放心地转过来,“好好吃,待会儿我再来看看。”
望着奶奶匆匆进入蚕室的背影,有点佝偻,但依然坚强,鼻子不由又是一酸。我缓缓地坐下来,看着那碗已不冒热气而有些“凝固”的粥,一幕幕温暖的往事,涌向记忆的闸门。
那一刻,我想起了八年前,是奶奶用独轮车推着她的宝贝孙女,送到仅两百米远的村小学。手舞足蹈的我,坐在车上不安分,口中不停地叫着“驾一一驾——”!奶奶的一张笑脸,分外明亮。我却不知那是爱的温暖,任意挥霍着......
那一刻,我想起了六年前。放学后,我总是冲进家门,甩下书包,冲进厨房,喊上一声:“奶奶,我回来了!”奶奶回过来看看我,笑呵呵地把我推出厨房,嘴里还嘟嚷着:“厨房油烟大,快出去。丫头,童子鸡奶奶马上给你做好。”那滑腻的触感,至今还留在我的皮肤上......
那一刻,我想起了四年前,一场车祸将我撞得不省人事,是奶奶日夜守护着我,千呼万唤,将我从死神手里拉回。睁开眼睛,是满眼无力的白色,稍一侧目,正碰上了你柔情的眸,我看到了你满眼的温柔、痛心。低低的啜泣一如清晨的呢喃,只为叫醒她的孙女。那时的我,睡得好沉,却被爱温暖着......
那一刻,我又想起了昨晚。昏黄的灯光下飘飘洒洒着温柔的灰尘,落在奶奶银白的发丝上,我写作业到深夜,奶奶静静地坐在旁边,为我轻摇蒲扇,又为我端来熬了又熬的绿豆汤。因为她的孙女就要中考,因为外出打工的儿和媳的嘱托,本该安享晚年的她,却付出许多许多。昏黄的灯光下飘飘洒洒着温柔的灰尘,落在奶奶银白的发丝上,我心中不觉涌起阵阵暖流......
那一刻,我想起了太多太多。盈满泪水的眼眶终于承受不住重负,任凭泪珠滚落在粥里,打破了那层膜,激起圈圈的涟漪,荡到碗边,瞬间即逝,就像奶奶温暖的大手,包容着我的一切。
爱正排着队,温暖着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