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,便是我最得意的作品。——题记
母亲生前最爱的花,便是那白白净净的栀子。据说,父母便是为一株栀子生情的。母亲是因为车祸离开的,那一年,我才八岁。父亲手执白色的报告单,好像一瞬间老了。
一夜之间,他就凹陷了眼眶。我以为父亲会就此消沉。
几天后他亲手栽了栀子,再没提过母亲。我不说什么,却偶尔发现他卧房里被泪洇湿的枕巾。他努力地供我读书,却也一心一意供养那栀子。父亲甚至不与我说话,却总对着那株栀子自言自语。
日子一天天过着,我愈加感受不到父亲的存在。他的心里眼里便只剩了栀子。终于,我不再隐忍,我质问他,我只想拥有一个父亲。我大叫:“妈妈已经不在了,她不能再爱我了。为什么现在你也不在了呢?”他回以沉默。久久地,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:“我在……”
从那次之后,父亲明显转变了许多,虽然还是寡言少语,但起码他开始关心我。他开始像一个母亲一样照顾我。
如今,我已是二八之年。父亲的花也出落得大大方方。虽然被照顾得很好,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。
夜晚,夏风带来了清凉和院子中栀子的香气。我和父亲相并坐在台阶上。栀子大朵大朵地开着,月光给树洒上了一层银粉,闪烁着动人的光。“快中考了吧?”父亲忽转头。我抬头,便跌入他鲜有的温柔里。他点了点头。
“孩子,你知道你爸这一辈子里,最得意的作品是啥吗?”月光笼罩着他,扎眼的满头华发。“这桅子吧?”我试探着,看着他核桃般的脸,竟有一丝心疼。他扯了扯嘴角,却摇了摇头。“你!”我猛地站了起来，“我?”他额上有着深深的裂痕,蓄着汗珠,一颗颗如水晶般,在月光下闪耀。
他缓缓站起,带着深沉而又久违的温柔。父亲抱住了我,是那样的用力,好像要把我按进他的血肉中一样。我也轻轻拥住了他,感受着父亲坚实的爱。“加油。”他说。
月光下,父女二人相拥而立。
我,便是父亲仆仆人生风尘中用心栽下的花。而父亲,将会是月光下令我流泪的那道背影。
我是父亲最好的作品。与那栀子一样,灼灼生辉。
原来,我才是父亲这一生中最好的作品。如此,我便要奋力拼搏,成为父亲最好的作品,也不负这风华正茂的青春与这沧海横流的时代。
